发布于 2024.04.25

论斯宾诺莎与老子自由观之异同

斯宾诺莎“神、自然与实体”与中国的老子“道”有相似的理念,因而他们学说中的自由观也有共同之处。惟将两者比较的研究甚少,几乎于无,为了进一步发掘两者的差异,本文将仔细论述斯宾诺莎与老子的哲学思想及自由观理念。

二、文献回顾

中国对于斯宾诺莎的认识始于梁启超在日本出版的《西儒学案》,其中介绍斯宾诺莎这位荷兰哲学家,1至今有不少学者鑽研其学说。曾有数篇与庄子哲学比较的论文,如和健伟的〈斯宾诺莎哲学与庄子哲学的比较研究〉,2但更多的文章只是探究斯宾诺莎个人的哲学观念。难得将老子与斯宾诺莎共同研究的文章如〈老子的“道”与斯宾诺莎的“实体”〉,3作者潘斌对后者的思想却不够深入,以致对斯宾诺莎的神、自然与实体三位一体的观念了解不足,不能对两者作出详尽比较。笔者将引用中国鑽研斯宾诺莎的权威学者洪汉鼎4的着作《斯宾诺莎哲学研究》为主,与老子思想进行比较,对两者的自由观进行探讨。

三、斯宾诺莎的“神、自然与实体”及老子的“道”

在论述斯宾诺莎与老子的自由观之前,必先了解两者自由观的基础,即斯宾诺莎的“神、自然与实体”及老子的“道”,分别知道他们如何了解世界的最高规则,才可明白他们的自由观是如何体现及两者的差异。

别涅狄克特‧德‧斯宾诺莎(Benedict de Spinoza,1632-1677)在1632年出生于荷兰的犹太人商人家庭,自小接受犹太教的思想,他在青少年时期接触有别于传统神教的不同思想,令他反思一直以来接受的迂腐宗教思想。他变得漠视犹太教的教规仪式,不参加礼拜活动,更甚至不相信天使的存在,这些行为使他在二十四岁时被逐出犹太教。幸而他曾替他父亲行商,过程中结识不少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他被逐出犹太教后,这些朋友给予他门路谋生,他们经常共同聚会讨论学术。其后荷兰政治斗争严重,共和政制与君主政制的冲突越趋激烈,斯宾诺莎支持共和政制,着成《神学政治论》、《政治论》等书,以示其神学、个人伦理及社会观,以望改变当时溷乱的社会,其一生致力于哲学思想与神学研究,对后来的德国哲学产生不少影响。5

斯宾诺莎的哲学糅合了不同哲学家的思想,当中包括笛卡尔的形而上学,霍布斯的君主政治观等,在神的观念上他摆脱笛卡尔的影响,走上自己独特思想形成之路。在斯宾诺莎看来,在自然的概念下,6整个宇宙就是一个无限的庞大整体,宇宙中的每一个事物,甚至包括人类自身都只是这个整体的一个极其微小的部分,它们彼此联繫,并与宇宙整体一致。7他学说中的神并不是一般被认为是全知、全能、全善的人格神,而是类似一种世界自然生发的规律。他认为神不是万物的外在因,而是万物的内在因。内在因就是万物之内的原因,因此神与自然是同一东西,神既没有意志又没有目的,它只是由它的本性的必然性而存在和动作,8否定神的创造活动具有目的。神的创造既然没有目的,因此所谓神根据其纯粹的意志自由预先决定一切事物,乃是一种绝对必然地预先决定一切事物,而万物由神的永恒而必然的本性所决定。9万物既然由神的永恒而必然的本性决定,自然乃是一个永恒必然的存在系统,因此丑恶和罪孽并不真正存在于事物的本质中,而只是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中,10这与老子的相对观念是一致的。

老子认为天地间的一切事物都依照自然的规律执行发展,其间并没有人类所具有的好恶感情或目的性的意图存在着。在这裡老子与斯宾诺莎一样,都否定了主宰之说,强调天地间万物自然生长的状况,并以这种状况来说明理想的治者效法自然的规律,也是任凭百姓自我发展。这种自由论,企求消解外在的强制性与干预性,而使人的个别性、特殊性以及差异性获得充分的发展。11

老子认为,“道”是一切存在的根源,也是一切存在的始源,具有无穷的潜在力和创造力。万物蓬勃的生长,都是“道”的潜在力之不断创发的一种表现。从万物生生不息、欣欣向荣的成长中,可以看出“道”有一种无穷的活力。老子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12这裡所说的“一” “二” “三”,即形容“道”的创生万物的历程;“道”逐步向下生成,而创生万物。“道”创生万物以后,还要使万物得到培育,使万物得到成熟,使万物得到复养。从这裡看来,“道”不只是创生万物,它还内附在万物中,畜养及培育它们。

老子认为“道”在品位上、在时序上都先于任何东西,它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不会因他物的生灭变化而有所影响,从这些⻆度来看,“道”是具有超越性的。从它的生长、畜养万物来看,“道”又是内在于万物的。13

过往将老子与斯宾诺莎进行对比的文章〈老子的“道”与斯宾诺莎的“实体”〉指出,老子的“反者道之动”与斯宾诺莎不变的实体是相悖的。老子的道,具有向相反方向转化的规律。道与万物是结合的,因此万物的运动变化是道的运动法则的体现,观察万物的变化就可以已知的运动法则。文章作者潘斌认为“道”的运动变化与斯宾诺莎体系中实体的静止不变,反映出中西方传统哲学存在着巨大的差异。斯宾诺莎不免受到西方传统哲学的影响,实体的不变与样态的可变正是为了区别原理世界与经验世界。原理世界是根源经验世界是表象,因此,斯宾诺莎的实体比具体的样态更有逻辑的先在性,实体的不变体现了西方传统哲学经验世界与理念世界无涉的特徵。14

然而,斯宾诺莎在构想自己的体系时,早就面对西方哲学中原理世界与经验世界两离的传统问题,他在这个问题上将实体与样态以另一种方式论证,得出原理与经验世界是互通的结论。实体是形而上学的实体观念,实体是万物的基础,能自己存在而且其存在并不需要别的事物,是万变中不变的东西。15斯宾诺莎体系的神、自然与实体三位一体的观念中,实体是“在自身内的存在物”,而样态是“在他物内的存在物”,亦是“出于神或神的任何属性的必然性的一切事物”。16样态就事物作为孤立存在的个别现象看,则事物都是相互作用和相互联繫的;就总体而言,事物就不是分离的、可分的,也不是有生有灭的。实体即神与自然,是一个整体。而样态即个别事物,即是单独的个别存在,又是作为整体的一部份。事物作为单独的个别存在,是处于一定的时间和地点的关係中,因而是倏忽即逝的,而事物作为整体一部份的存在,可以存在于一切时间和地点的关係中,因而是永恒的。这种学说表现了斯宾诺莎把宇宙看作是各种事物相互联繫的总体或系统的辩证思想,实体即是与神及自然三位一体的观念。17因此实体的不变,就如老子的道是永恒的存在,但到了物质世界的个别事物时(即从实体而出的样态),也是可变的,且样态内蕴含着自然的性质。

简略而言,斯宾诺莎的神或自然,与老子的道拥有共同内涵,即表示一种万物生发的自然规律,而在万物中又蕴含着规律赋予的本性,虽然两种学说的推论过程完全不同,但对永恒的自然规律得出同样结论。

四、 斯宾诺莎及老子的自由观

  斯宾诺莎在《伦理学》提及自由和必然的定义是:“凡是仅仅由自身本性的必然性而存在、其行为仅由它自身决定的东西叫做自由;反之,凡一物的存在及其行为均按一定的方式为他物所决定,便叫做必然或受制。”18其观念不同于普遍认为的与必然相分离或对立的自由,他的自由与必然的区别不在于一个不是必然,另一个是必然。而是它们两者都是必然,只不过自由是一种不是出于外在原因,而是出于自身内在本性的必然;而必然或受制即是被外在原因所决定的或强制的必然。19他认为自然的运动并不依照目的,因为神或自然的动作都是基于它所赖以存在的必然性,所以神不为目的而在,也不为目的而动作。20所以神是自由的,神是按其本性的法则而行动,神在斯宾诺莎的体系里神是自由和必然的最高统一。

在斯宾诺莎的观念里“一切存在的事物莫不以某种一定的方式表示神的力量,而神的力量即是万物的原因”,21在被产生的自然内,每一事物都有一种力求保存自己的存在的自然趋向。若不涉及外因,不会在物的本质中发现有可以消灭其自身的东西。22他把这种自然趋向称为“努力”,这种努力在他看来就是事物的现实本质。23与神相较,人的自由需要努力才能达到。人或万物存在于由无限多事物组成的世界,被各种外部原因影响,情感因而产生波动。斯宾诺莎将情感分为被动和主动,被动的情感是心灵俱有溷淆的观念,被外在的原因所决定而引起的情感;24主动的情感是具有正确的观念,心灵是主动的。而主动的感情指借理性指导而自我保存的努力。25当人无法撇除外因而行动,被被动的情感牵制时,人就无法自由。要达到斯宾诺莎所说的“从自己本性决定存在与行为”的自由,就必须对自然的必然性有所认识。

斯宾诺莎提出五种方法以理性克制被动情感的方法,26当中一个方法是“以对事物必然性的知识替代单纯想象的知识来克服被动的情感”。《伦理学》说明:“只要心灵理解一切事物都是必然的,那麽它控制情感的力量便愈大,而感受情感的痛苦便愈少”。27斯宾诺莎举例,如当某人因失掉了他心爱的人或物体感到痛苦,但当他意识到这件事在任何时情况下都是不可避免的,那他的痛苦将会减轻。28

相比斯宾诺莎阐述“自由”的概念,老子《道德经》内只提及自然而没有自由二字,但无为与自然的概念中已包含了自由的精神。在中国先秦思想中,最早提出“自由”这一概念的是庄子。庄子的逍遥意指让万物归于本性,各得其所,这就是自由。其思想承老子而来,老子的“自化”也就是各得其所,是形上道体展现在物体中的本性。万物各有天性,承天性而发展自我,所以万物不同。但天性又上承自道体,因为这个本源,使人我可以相通,天人可以合一,物我可以和谐,道可以使万物通而为一。

而想要令人能够明白道,就必须明白道的规律,如上文曾提及的“反者道之动”。老子认为一切现象都是在相反对立的状态下形成的。例如《道德经》第二章云:

有无相生,难易相成,长短相形,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

而人间的存在价值也是相对形成的: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

老子认为任何事物都有它的对立面,同时因着它的对立面而形成。并认为“相反相成”的作用是推动事物变化发展的力量。进一步,老子说明相反对立的状态是经常互相转化的,第五十八章云: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在老子看来,祸患的事情,或许潜藏着幸福的因素;幸福的事情,也可能藏有祸患的因子。老子认为一切事物都在对立的情状中反复转变,这种转化过程是无穷的,因此观察事物不仅要观看它的正面,也应该注视它的反面,两方面都能兼顾到,才能算是对于一项事物作了全盘的瞭解。29

这就如同斯宾诺莎所说的想要达致自由,就必须拥有对神的知识,即对自然必然性的了解。人未能够了解老子的道,正是因为人类限于自身有限的观点,所以未能全面认知事实,不能明白事物正反两面的对立反复关係,就对正面的事物有所追求,昧于无明,人才会贪婪慾望。斯宾诺莎和老子都希望对自然规律有本质的认识,以使人自身不被外物控制,但斯宾诺莎与老子对自然的实际观察有所不同。相较老子察觉到道的相反对立与循环关係,斯宾诺莎虽然在事物与神、自然及实体的逻辑上有十分紥实的论证,但他并没有在自然的规律上有像老子一样的发现,没有提到经验世界上的对立反复,而是以一种普遍性原则看待生活。例如每人面对同样情况,都会有着同样的感悟,并不是自己特别不堪,其他人面对自己所面对的状况时,都会有跟自己一样的情绪。30斯宾诺莎提出的克制被动情绪的方法教导人适应生活上的痛苦,是一种实际的导人修心减欲的思考方法。虽然对于经验世界中事物规律的方面斯宾诺莎的体悟尚未如老子的透彻,但两者的学说都是希望让人能够降低自己的慾望,减少外在事物控制自己的情况,他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如同老子的“法自然”,是完全出自个体的自主意识,而非外力的强迫就范。自由是个体自我控制后的成果,自我控制的愈好、愈无为寡欲,就愈能顺“德”而生活。因而老子的自由,不是按人的想法肆意妄为,而是尽可能区别出“自然”、“人为造作”,去除人为造作的刻意行为,接受自然的结果,亦即无为。31斯宾诺莎的政治观里以类似无为的观念为理想目标,拒绝残害人民的暴政:     

政府的目的绝不是把人从有理性的动物变成畜生或傀儡,而是使人有保障地发展他们的心身,没有拘束地运用他们的理智,既不表示憎恨、愤怒或欺骗,也不用嫉妒、不公正的眼加以监视。实在说来,政治的真正目的是自由。32

他与老子都希望人民在合理的管治下各得其所,使民归于老子所言的“愚”,即归于朴真的境界,才是人最幸福的自由。《道德经》第六十五章云:

古之善为道者,非以明民,将以愚之。

民之难治,以其智多。故以智治国,国之贼;不以智治国,国之福。

知此两者亦稽式。常知稽式,是谓“玄德”,玄德深矣,远矣,与物反矣,然后乃至大顺。

老子的意思是统治者用智巧心机去管治国家,只会使人民多欲,则争夺起而互相陷于危险。只有“愚”民,即令人民守其真顺自然,知道“道”的法则,返归于真朴,才能顺从自然,达到真正的自由,33这与斯宾诺莎的观念拥有共同思想。

五、总结

从斯宾诺莎的“神、自然与实体”,与老子的“道”中,可以看出两种思想中有着莫大的相似性。出生于西方十七世纪的学者斯宾诺莎,能够超脱当时盛行的宗教价值观,创成自己独特的哲学;老子推断是春秋时期陈国人,约生活于西元前 571 年至 471 年之间,面对春秋时期数国互相兼併侵略的溷乱局面,深感“有为”统治下的人世之苦,悟出《道德经》的无为思想。34

即使斯宾诺莎与老子对于自然规律的理解稍有出入,但两种学说的目的都是导人向善,摆脱外物影响,达致与道或神合一的德性。他们出生的时代相距不止千年,但对于世界的本质却有高度相似的见解,对社会的溷乱有同样的忧愁。他们抱有改善社会的念想,希望人能静心寡欲,在物质横流、放纵慾望的世界中保持纯朴的自我,寻求与神合一的知识,或是归于道的真朴本性,只有这样才是永恒的快乐与自由。这种思想放在现今社会也非常恰当,使人至善,教人专注自己,平復内心,有助人们修为自己,达到真正的自由。

参考资料

专着

洪汉鼎:《斯宾诺莎哲学研究》(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页20-41、126-128、147、179、212-213、501-502、509-512、568、602-614。

陈鼓应:《老子注解及评介》(香港:中华书局香港分局,1987年),页5-10、83、232-236、312-315。

斯宾诺莎(Benedict de Spinoza)着,洪汉鼎译:《斯宾诺莎书信集》(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页227。

斯宾诺莎(Benedict de Spinoza)着,国立编译馆主译、邱振训译:《伦理学》(台北:五南图书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0年),页124-125、141-142。

斯宾诺莎(Benedict de Spinoza)着,温锡增译:《神学政治论》(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年),页141-142。

斯宾诺莎(Benedict de Spinoza)着,贺麟译:《伦理学》(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年),页33、97-98、139-140、226。

期刊论文

艾新强:〈浅谈老子的生平与思想──国学研究系列之九〉,《广西社会主义学院学报》第5期(2016年10月),页74-80。

和建伟:〈斯宾诺莎哲学与庄子哲学的比较研究〉,《河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6期(2006年12月),页35-38。

曾瑞池:〈老子与柏林─自化与自由的对比〉,《臺北大学中文学报》第25期(2019年3月),页115-145。

潘斌:〈老子的“道”与斯宾诺莎的“实体”〉,《江西教育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第4期(2004年8月),页14-17。

 

脚注

[1] 洪汉鼎:《斯宾诺莎哲学研究》(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年),页568。

[2] 和建伟:〈斯宾诺莎哲学与庄子哲学的比较研究〉,《河南科技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第6期(2006年12月),页35-38。

[3] 潘斌:〈老子的“道”与斯宾诺莎的“实体”〉,《江西教育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第4期(2004年8月),页14-17。

[4] 同注1,页602-614。洪汉鼎先生学术成就甚多,是西方哲学权威人物。现任北京社会科学院哲学所研究员,山东大学中国诠释学研究中心主任、中华全国西方哲学史学学会和现代外国哲学学会理事,以及国际斯宾诺莎学会(荷兰、德国)理事。其着作《斯宾诺莎哲学研究》(人民出版社,1993)曾获北京市第三届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

[5] 同注1,页20-41。

[6] 同注1,页147。自然本是科学概念,指宇宙的无限性、多样性以及现象事物之间的因果必然性。

[7] 同注1,页179。

[8] 同注1,页126。

[9] 同注1,页127。

[10] 同注1,页128。

[11] 陈鼓应:《老子注解及评介》(香港:中华书局香港分局,1987年),页83。

[12] 同注11,页232-236。

[13] 同注11,页5-6。

[14] 同注2,页16。

[15] 同注1,页147。

[16] 斯宾诺莎(Benedict de Spinoza)着,国立编译馆主译、邱振训译:《伦理学》(台北:五南图书出版股份有限公司,2010年),页124。

[17] 同注1,页212-213。

[18] 同注16,页125。

[19] 斯宾诺莎(Benedict de Spinoza)着,洪汉鼎译:《斯宾诺莎书信集》(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页227。

[20] 同注16,页141-142。

[21] 斯宾诺莎(Benedict de Spinoza)着,贺麟译:《伦理学》(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年),页33。

[22] 同注21,页97。

[23] 同注21,页98。

[24] 同注21,页139-140。《伦理学》中提出三种基本情感作为人类一切情感的原始情感,这就是快乐(laetitia)、痛苦(tristitia)和欲望(cupiditas)。欲望是一种对于自身力求保存的冲动的自觉。快乐指“一个人从较小的圆满到较大的圆满的过渡”,相反,痛苦则是指“一个人从较大的圆满到较小的圆满的过渡”圆满指人的实在性,即指人保持自身存在的努力。较大或较小的圆满指增加或促进人保持自己存在的努力或努力的情感,和减少或妨碍人保持自己存在的努力。

同注1,501-502。斯宾诺莎认为人类的所有其他情感都视作从这三个原始情感而出,或由这三个情感组合而成,例如敬爱、惋惜、贪婪、酗酒等。

[25] 同注1,页502。

[26] 同注1,页509-512。

一、以清楚明晰的正确观念替代溷淆的不正确观念来克服被动的情感。

二、以对事物必然性的知识替代单纯想象的知识来克服被动的情感。

三、以理智的秩序替代想象的秩序去整理或联繫身体的情状来克服被动的情感。

四、以对情感的多方面原因的思考替代对情感的单方面原因的思考来克服被动的情感。

五、以对自身德性的充分理解和对神的理智的爱来克服被动的情感。

[27] 同注21,页226。

[28] 同注1,页510。

[29] 同注11,页7-10。

[30] 同注1,页510。以理性克制被动情感的方法之二:以对事物必然性的知识替代单纯想象的知识来克服被动的情感。

[31] 曾瑞池:〈老子与柏林──自化与自由的对比〉,《臺北大学中文学报》第 25 期(2019年3月),页127。

[32] 斯宾诺莎(Benedict de Spinoza)着,温锡增译:《神学政治论》(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年),页272。

[33] 同注11,页312-315。徐復观说:“智多,即多欲;多欲则争夺起而互相陷于危险。老子始终认为人民的所以坏,都是因为受了统治者的坏影响。人民的智多,也是受了统治者的坏影响。”

[34] 艾新强:〈浅谈老子的生平与思想──国学研究系列之九〉,《广西社会主义学院学报》第5期(2016年10月),页74-75。

李沛桢

香港树仁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三年级学生,研究兴趣为中国哲学思想与中国古典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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